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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青

庚子年九月初八,城东曹家大宅门前,晨熹的静谧被一阵急促的脚步打破了。几盏灯笼在昏暗中摸索,成了一条短短的红线,隐隐映出些四处弥漫的烟。

“影青釉玉壶春瓶。”内务府高公公抖开了怀里紧抱着的绸布,一点亮色借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墙上跳动。

“这是元青花,公公您这是……”“唉,甭提了,老佛爷前脚一走,小犊子们就吵吵着分家伙。”高公公把衣襟裹紧了些,虽只是深秋,风还是像刀子一样。“这也算多亏了那帮洋鬼子,眼拙,多少殿门闯遍了,也不识咱这宝贝。”管家沏好了茶,高公公呷了一口,接着说:“圆明园的物件,当年咸丰爷喜欢,带到了承德才避一劫,如今这兵荒马乱,眼见这东西又要遭一难,连我这个老奴也心不甘啊。”高公公咳嗽了一下:“都说你们曹家钱号虽大却公道仗义,不如,这宝贝权当相赠,随便拿几钱银子便罢……”

多事之秋,人人自危。曹掌柜听出了高公公语中窘迫,不错,这一城店铺,遭贼的遭贼,奔命的奔命,惟自己的宅门依然干净。心说自己平日也得宫中不少照顾,便吩咐帐房支了足够银两,送别高公公后,封紧了大门。

两个黑胡子俄国兵拖着个义和团民的无首尸身,拴在巷口的石狮子颈上,醉醺醺地砸了一会儿宅门,不久,踉踉跄跄走了。霜洒了一地,梆子声已不会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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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儿子翻着几口大箱子,把散碎物件向里填。“眼见傅将军也不打算保这地方,咱干嘛还挨这儿干耗下去?”

曹掌柜撑着椅子勉强立起来,窗外乱成一团:卡车轮子辗起的尘,轿车喇叭一路尖声的嚎,脚夫们黄包车咿咿呀呀的响,一股脑冲向南边的机场。是呀,匪患正凶,自保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爹,瓶子呢?”儿子灰头土脸,显然,他把地窖也摸了个底朝天。

“什……什么瓶子?”“唉呀,您老这当口还装什么糊涂呀。”儿子喘着粗气,他搬了太多的东西。“那个宫里物件,这可是救命用的,那群孙子只认金条!”

曹掌柜明知拗不过儿子,这些年来,他一人扛了全部生意,想想也不容易。只是那瓶子......曹掌柜额上的沟壑拧在一起。忽地,他想到些什么。

“你等等。”

儿子把一个绸布包从父亲手中接过,揪开一角,青花的玲珑釉色从指间缓缓滑过。他小心翼翼拎着这包伏,快步走出门去,可只一会儿工夫就又回到家里,气急败坏的瘫在椅子上。

“土财主!眼拙!不识货,竟说这是赝品!”儿子捂着脸,大声叫骂着。几十年家业被战乱散尽,能指望的瓷瓶仍旧静静摆在一旁。最后一架飞机引擎的轰鸣,划破了几千米的高空,绕着西边巍峨的群山盘旋一周后,毅然朝向了遥远的南方。

儿子挣扎着,想沿着墙角直起身子。无奈,手被反绑在雪地里,动弹不得。他四下瞅瞅,隐约还能瞧见身边石狮子下巴上渗进铜环的血痕。老人们都听过当年的情景,一个说书匠蹲在巷口,只要两个铜板,就能听上一段。

“那叫一个快,义和团的傻小子刚掏出刀,嗬!这可不得了,那鬼子兵有他两个那么高,一双眼车铃大小……”

“嘭!”儿子的脸上多了一块乌青。一队人马手持棍棒,临走不忘再砸上一下。他捧起一把雪,擦了擦火烧一样嘴角,朝地上吐了口污血。

“哈,小兔崽子们,你们还差得远呢!”儿子把一根凿落了大半墙皮的柱子敲了敲,找到了那个小暗阁,一个绸布包伏赫然出现在眼前。他一把将头上尖尖的纸帽子捋下,揉成一团,丢个老远。

“爹,这宝贝怎么办?”

曹老掌柜无力的指了指不远的柱子,干枯的眼睛却盯着儿子。

那好似是笑,可怎么也笑不动了……

每每回忆起这些往事,儿子仍旧记忆犹新。他把几块砖聚在一起,用绳子扎紧,挽起袖子,挖土机马上又要来了!

“鬼子兵抽出了弯刀,傻小子吓了一跳,那刀比鬼头刀细,又比环首刀翘......鬼子兵扑了过来,丈八的身子山一样,咔嚓……”

脚下的土屑打着滚,天花板上的陈灰溅进了身后的水缸。玻璃像儿时冬天见过的冰棱,曹老爷子抱着儿子,他俩一起,把冻在一起的碴子用竹竿打个粉碎。

院口的宅门多少年前就成了灰烬,可这大堂的门槛还立在那里,上面的木门被铁棍顶紧了,这会儿,门外蠕动的十来顶钢盔也撞不开它。

儿子打开后窗,锈迹斑斑的铲子高高举起,在日光下倒也绯红好看。手里这摞砖还真重啊,儿子揉了揉被尘土迷住的眼,那根柱子承载着垮塌了一半的横梁,死死钉在屋子中央,上面的油漆印依稀可见:红色钻进木阁的断口,“万岁”两字像被刀劈斧砍。

“老伙计,再争口气吧!”

儿子手中的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履带压成了一捧烟。古旧的三角形房顶完全栽进一地断垣里,雕花瓦当徐徐滚了一圈。

“哎呀,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看什么看?起开!”

“曹掌柜,您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军队文员看着对方硬塞给自己的几块大洋,还有一个粗布包的瓶子,不解地询问着。

“嘘……”曹老爷子把嘴凑到文员耳旁。

“至正八年款,影青釉玉壶春瓶,通体牡丹纹,细颈垂腹,端庄秀美,承袭宋代制形,又因宋人诗句------玉壶先春而得名,喻示高洁淡雅,不流于俗。民国三十八年,历经漫漫南迁路,这一珍贵文物得以在今日呈现于各位游客面前……”

导游的喇叭声每天绕过展馆,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百年前的釉色从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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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编:王卜玄;责编:王卜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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