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是一本书,要男人慢慢地读。我一开始不得其要,很高兴现在初窥门径,能够渐渐发现李纾郁的智慧并能欣赏她。如果我遇到啥事让着她,不仅仅因为是男孩子要有风度。我心悦诚服。
李纾郁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俩谈了两年多了。一开始和她谈恋爱的时候,觉得很多时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比如你跟她说事,她却会和你纠缠你说这句话的态度不好。本身问题没说清楚,扯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所以曾经很自我地觉得女孩子见识不到,太感性。
后来闹了几次大家就明白了对方的一些特点,有一些是女孩子的特点,有一些是李纾郁的特点。比如她很在乎我说的气话,而且很不喜欢我跟她摆事实翻旧账,尤其不喜欢我引用她刚说的一句话反驳她。而作为和女孩子谈恋爱的特点(这句话不代表我有任何和男孩子谈恋爱的经验),我个人认为一是不要争对错。男人对待问题很理性地要争个黑白分明,争着争着就变成感情问题了,因为争这个的行为本身就很伤害女孩子的感情。二是要及时和解,不能赌气。男的闹意见转个身,甚至打个嗝就能忘掉,女孩子却会比较在意。我很注意不要把事拖过一晚上,怎么也得把她哄好了才能安心各自睡觉。这一条参照上一条很重要,往往第一条做到了,第二条就省了一大半时间。如果遇到问题,非要花一个小时争个分明,那么接下来就是两个小时的哄对方、认错、表忠心的和解过程。但是如果一开始就进入衷心自我反省跟和解的话,半个小时不用,女孩子就会很配合地把事情解决了。女孩子在这时候会表现出超凡脱俗的善解人意,这种大度和洒脱有时候让打个嗝就忘的男人还要汗颜。
那么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男孩子能不能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衷心地自我反省,而不会气血上涌。我一开始是绝对做不到的。那时候两个人不见面四年了,虽然是初中的老同学,但是生物学上说四十天人的细胞就要换一遍,何况四年来我们的见识阅历都变了,早就不是原先的人了。虽然我们俩性子都比较和善,但是朝夕相处总也会闹意见。但是现在我很负责任地说,我发现女人有很多男人理解不了的智慧,她们的很多话在我们看来是浪漫主义的,不切实际的,妇人之见的,但是却有着我们所看不到的智慧。
李纾郁常常自衿于自己女人的直觉,并且常常在我俩迷路的时候用自己的“直觉”走出困境。我想说,女人的直觉这一说并不是无中生有。林语堂曾经撰文说过,女人有男人所无法理解和企及的直觉。比如一个妇人劝你说,张先生是不好的,你离他远一点,那么你听她的话准没错。但是如果你问她,你怎么知道张先生不好?她会说,因为张先生对自己表姨家的人不好。这个原因会让男人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往往女人就能够通过这些男人无法理解的信息得到事后经过实践检验无比正确的判断。我母亲就是这方面的佼佼者,她对人对事的判断,对时机的掌握和火候的拿捏,都在事前让我不以为然甚至无知无觉,但是事后叹为观止。李纾郁偶尔会说,某个人不好,或者某件事不对,当时问理由,她要么说不出所以然,要么给出很奇怪的理由。但是事后我一想,基本都应验了。这也许是为什么中世纪都是女巫的原因,也许女人真的有超过男人的感知。
李纾郁的一个很好的例子就在于处理父母的问题上。那时候父母不同意我们谈,因为一个香港一个北京,而且我以后要去美国念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李纾郁要留在香港一时半会儿不会挪位置,所以双方父母都表示这就是俩傻孩子纯犯傻。我那时候采取积极的外交措施,比如长期在妈妈面前说李纾郁好话,比如常说,妈,我最近老玩游戏,李纾郁老劝我念书。虽然这事儿后半句是假的,但是前半句是真的,所以儿子不算撒谎,算个散荒吧。但是李纾郁不紧不慢的,居然闭口不跟家里人提我了,每次她爸妈跟她做思想工作,她就一个字不说,只静静听着。我表示很不满,说你要据理力争啊,你要辩解啊。李纾郁说我辩解有用么,应该你做好才对啊。我说那你也至少在家里多提提我好话啊,李纾郁说我家一提到这个事大家都不高兴,我何必要找不高兴呢。我说那我给你寄点东西啥的表示一下好不。她说你别了。
于是一度我很沮丧。我还以为李纾郁这么消极地对待是要放弃了,八成要毁,八成我要和四维宋丹韵厮守了。尤其是过了半年没有起色,我因为这事闹过几次意见,最后都以我某句话态度不好语气太重而道歉为结尾,不了了之。但是后来我爸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你选择了急的方法去解决问题,李纾郁选择了缓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你们方法不一样,不代表她的方法就不好。
后来她父母真的就渐渐不太反对了。这次暑假李纾郁带我去拜见她外公外婆,成功破冰。现在她父母都不会再不让她出来跟我玩了。我后来通过跟她讨论,她表示了这么个意思:其实她爸妈对这事不同意,还是不放心我们的感情强度,无论是对未来的担心,还是距离的担心,说到底都是对我俩感情坚韧度的担心。但是时间过得久了,见到我们离得越来越远却还保持着蛮好,也就同意了。这事儿在当初不是任何语言或者行为能够证明的,只能通过时间慢慢证明。这个道理说穿了简单,但是当时我就觉得既然这么反对那还怎么谈,或者觉得李纾郁无作为太不对了。现在一看我觉得李纾郁解决问题的方法其实蛮有道家的味道的。是老子所说的大智慧。
再给个短的例子。一次跟她探讨一篇文章。里面女孩子第一次给了A,分手了。后来遇到了B,B很尊重她。结婚前女问为什么你有机会但是没有要我。B说因为第一次很重要,如果我没跟你在一起,不想你被别人嫌弃。女孩子说我不是处女了。B说不,我不信,告诉我这不是真的。然后分了。于是我问她看法。李纾郁说我有啥看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我说我知道你对A肯定是反对的。但是B呢?如果一个人尊重女孩子没有婚前性行为,但是还是有处女情结,你是不是会否定他?李纾郁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关系,反正跟咱俩没关系。
我对这一句话表示真心的赏识。虽然看似没有回答问题,要放在以前我肯定又要觉得李纾郁这是听不懂问题还是不会回答,怎么说话就那么费劲呢。但其实这句话太有道理了,很多事不是问题的,说着说着就是问题。老子就说,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或曰,沉默是金。我自以为雄辩滔滔是智慧。但是现在才开始看到李纾郁偶尔显现的不言的智慧。
我从一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不理解李纾郁作为女孩子的很多行为,到后来开始真心发觉和欣赏李纾郁的智慧,中间还是有一段路的。只是我一直很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历史上值得我敬仰的男人,都是对女子给以特别的关怀的。比如苏轼。比如曹雪芹。也许等到男人真正欣赏和把握女人的智慧的时候,能够达到一个小飞跃吧。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都不是有真正智慧的男人。这样的人真是无知者无畏了,敢下那样的论断。我一开始就有一些类似这种的想法,觉得女子和男子虽然智力上一样,但是身体素质的差距,使得男人应该天经地义地照顾女子。现在等我稍微掀开了一角,才发现女子也许生理上不如男子,但是在生活中超过男子的直觉和智慧,足以弥补她们生理上的不足。
有一个美国人出过一本书《What do men know about women》,书很精装地包起来。等人买回去一看,才发现每一面都是白纸,一个字都没有。 所以才会有人说女人是一本书,要男人慢慢地读。我一开始不得其要,很高兴现在初窥门径,能够渐渐发现李纾郁的智慧并能欣赏她。如果我遇到啥事让着她,不仅仅因为是男孩子要有风度。我心悦诚服。
(采编:应宁康;责编:陈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