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政府，并不是弱小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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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自由民主宪政通往奴役之路

时间： 2008-05-18 12:20:23

世界上除中国外最后一个“大的政府”，即苏联政府，已经在18年前消失了，至少，在若干年内，它仍然回不来；更可能的是，它永远也回不来了。中国，到目前为止，仍是一个世界上最大的政府，这不但是从绝对规模上而言，而且，即使是从相对本国人口、国民收入两个指标而言，也是巨大得超出不止一个数量级的政府。中国如此庞大的政府规模，是一种与2000年封建历史文化相承的政治传统，同时，那位不能提名字的犹太社会学家（YOUKNOWWHO）,使用中国式的封建统治制度为后资本主义社会升级的理论，得到了中国传统的欢呼接受，也有很大的关系。而最直接的影响，是在中国许多人的心目中，留下了一个混淆的观念：大的政府就是强大的政府，而小的政府，就是弱小的政府，强大的政府等于强大的国家。因此，中国社会可以相对宽容地容忍政府的低效、腐败、对社会公民利益的侵占；从而保留着“强大的”幻觉。事实却非常遗憾，小的政府并不等于是弱小的政府，恰恰相反，（强）大的政府却必定导致弱小的国家。古今中外，真正强大的国家，所拥有的，都是小的政府。尽管反之，并不成为强大的充分条件。

把中国历史上主要朝代的情况分列一下，先作一个观察：

秦朝，较大政府，强大？弱小？反正很短命；

西汉，小政府，强大！比较长命；

东汉，小政府世族社会；

唐朝，小政府，强大；

宋朝，大政府，较弱小；

元朝，小政府，很强大；

明朝，很大的政府，极强迅速衰弱成极弱；

清朝，大政府，强大?弱小?

我不去断言象秦朝、清朝是强大还是弱小，但是，我只是想说明，政府之小，与国家之强，特别是军事力量的强，是相互相承的。如果说汉初的小政府让人回忆起和亲的屈辱，那么，唐初的小，带来的却是李靖灭亡突厥，苏定方征服西域这样的胜利，小，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事实上，以我的观点论，东亚历史中最强大的“国家”，蒙古帝国，它最强大的时侯，也就是政府最小的时侯：除了成吉思汗的大帐，几乎没有其他政府组织了。这令到可以把全部的“预算”，完全用到军事建设上。而不是象宋朝明朝那样，首先用来养一大班的官僚权贵。没有实际作用的官僚权贵无法抑止的泛滥，是大政府威力远远不及小政府的根本原因，也是宋明两朝积贫积弱、亡国灭种的原因。而消灭它们的少数民族国家，恰恰的，都是极小政府，从而只保留军队战斗力的国家。再看看欧洲历史，类似蒙古帝国这样的“无政府”国家，居然还有一个，就是“拥有国家”的军队，普鲁士！《科佩尼克大尉》这部电影，向世界展示了普鲁士德国是如何用军队代替政府机能，税收直接供应军队的社会文化。普鲁士腓力王，当时最吝啬的君主，他的吝啬，是把钱用到政府和王宫上的吝啬，用到军队上，是无比的大方，以至于为了建造中欧最强大的军队，王室一直是严重赤字。

同样把西方历史曾经强大的国家的情况观察一下：

苏联，很大的政府，今天留下的只是对腐败的回亿，和二次大战中2000成的军队死亡记录；

德国，较小的政储，希特勒时期迅速扩大成苏联式的大政府，警察国家；

法国，路易时期开始就是大政府，共和国时期开始变小，今天，仍是欧洲比较大的政府；

英国，小政府；

荷兰，小政府；

西班牙，很大的政府，存在的价值似乎就是为英国、荷兰转运美洲的黄金；

瑞典，很小的政府；让很大的俄国彼得政府打败了；

奥斯曼，很大的政府，让更大的俄国政府打败了；

俄国，很大的政府，让所有的小政府除瑞典外，一次又一次打败了；包括东方的小日本；但打败了许多大政府国家，包括，东方的清朝。

罗马，小政府，它的公民军制度，到今天仍是中国学习的榜样（全民义务兵役制）；

美国，小的政府，令到它的财政预算，大部分用于国民福利(60%)，中等用到军事建设(30%)，少量用到真正的政府开销。除了白宫，为人熟悉的美国政府机构，只有FBI和中央情报局，连美联储，都不是政府机构，不从政府预算里出工资。甚至于连美国国会，费用也不在政府预算之中，否则，国会就不是国会了。

正如一个臃肿的胖子，不等于强壮；一个没有多余脂肪的肌肉壮男，也不等于弱小一样，用单纯体重来衡量一个人的强弱，是不恰当的。那么，仅仅用政府占用社会资源比例来衡量政府的强大，进而衡量国家的强大，同样是不恰当的。所谓“中国使用小政府建制会被瓜分”，从何谈起？很显然的，论者是把“小的政府”当成了弱小的政府，把多余的脂肪，当成了不可缺少的肌肉了。小政府，常常是深受公权约束的政府，这就令它难以形成以权谋私的腐败阶层。它可以同时保留对社会利益的强大占取比例，如同蒙古帝国和普鲁士，其资源实力，就直接转移到军队建设中。这种小政府，通常带来不可持续的军事膨胀，1920－1940年的苏联，以前朱元璋时期的明朝，都可以看作是这类的另外的例子。如果膨胀的军事力量不是在战争中被消耗掉（死光了），长期维持大政府制度，就会形成一个超越社会利益的特权阶层，迅速转化成最腐败的封建官僚政权，象，明朝。所以，这类（直接把所有社会资源强制性转移到军队中）的国家，在和平时期，就必须裁撤军队，并且不要急于增加行政部门（减少政府支出），让人民与民生息。中国历史用语，叫“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

小的政府并不等于是军事无能的政府。一次大战前，英国是大国小政府，它的常规预算并不足以支持双倍于德国的无畏舰竞赛。但是为了保证对德国二比一的海军优势，小政府可以马上通过《海军追加无畏舰特别税》，新建十六艘最新式的无畏战舰，而得到了全体英国国民的拥护；并保证了英国在一战中的海上优势。而采用大政府小国民建制的明朝，面对日本的入侵，满金的崛起，万历天启仅仅是加征了辽饷，就激起了民变，一发不可收拾。为什么呢？藏富于民，就可以用在一时，而藏富于官府，就会被用光花清，变成了今天地底下没有看的定陵风景点。以为小政府是弱小的政府，大政府是强大的政府，本质上，是把政府看作了国家的综合实力，而把国民，仅仅看作是可供滥用的炮灰。政府、军队，本应在战争时站在人民的前面，首先承受损失，而不是“注意安全”，动不动躲在人民的背后，搞“人民战争”。和平的时侯，小政府还富于民，藏富于民；而不是做大政府，与民争利，侵占民财，这时侯，就忘记了“人民战争”，否定了“人民财力才是综合国力的组成部分”？看来，中国传统中的一些毛主意，搞观念整反了。

但是海内外战争，天灾人祸，并不因为你采用小政府就少一点，也不会因为你是大政府就多一点（理论上），那么，少占民财的小政府，如何真正在应对时显得强大呢？答案就是，小政府之小，在于多余脂肪的少，不是肌肉的小，瘦骨美男，当然不能说是强壮。小政府要强大，必须精悍，精悍的重点，在于凡事“备则立，不备则不立”，这，就是各种各样的预案，相应预案的演习，预算筹集，执行考察。中国，还不理解什么是预案，象地震虽然带来了很大的损害。中国，几乎没有任何地震灾害预案，没有这方面的演习，没有这方面的储备，没有这方面的紧急预算，没有这方面的民间建制（这方面日本做得特好）。按中国的习惯，是用新建政府部门代替预案实施，原来有一个地震局，现在大概要组织一个地震救灾局。用到军事上，就是战无定算，就多准备点人去死，希望没有死光的就不算打败仗。

救灾，和战争，其实是很相近的。斯大林在1944年，终于学会说一句人话：“要学习德国人少死人，打胜仗”。德国人从入侵波兰的白色方案，到进攻法国的黄色方案，入侵挪威的“威塞行动”，进攻苏联的“巴巴罗沙”；还有美英的霸王行动……。大概，许多中国人没有从根本上明白，这些方案名称，除了听上去很酷以外，还有什么意义？估计，很多人只是从政治宣传，道德划界上去理解：大概文工团可以用巴巴罗沙的旗帜搞话剧吧？其实，这些方案，就是预案，战争中，叫战役计划，战斗计划，是“打胜仗，少死人”的窍门。以前，我听见过一些战友对这些计划的嘲弄：“战争怎么会按计划发展的，做计划有什么用？”，我叹息：“战役计划，并不是根本战争有规则而制定的，相反，是为了战争之没有规则而制定的”。这些方案，包括了进行这场战争必要的资源估算、物流组织（后勤），训练，动员，侦察、布署、执行过程参谋部评估、（意外）失败后应急撤出方案（相当于炒股的止损）……，真真正正涉及到作战部分的内容，反而并不算多。这样，在藏富于民的基础上，按可以动员的根据，制定预案应对紧急情况，要比常备一个日常派上不用场一群人，成本要低得多，应急效率也要高得多。人家是一人一物多用，我国传统观念是多人多物滥用，效益之差，就不可以道里计。以我个人而言，我可以义无反顾地履行国民预案中的角色义务，但要成为无头苍蝇的人海战术中的一个炮灰，老实话，我是有多远逃多远;少跟我说什么非要听官僚擦屁股带乌纱才是爱国的屁话。

以这次地震论，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应对救灾的预案，而不是一个地震局，更不需要一个地震救灾局，更不要一个地震民政局。它也不仅仅是面对地震的，还可以用到其他类似的灾害动员中，甚至，用到战争中。以预案计，这次我们看到的，就是一次没有应急预案的乱哄哄的局面：预备役有进行过针对性拯救训练吗？（能花几个钱？）拯救装备有标准化论证吗？拯救方式有标准化论证、训练吗？除基本装备外，预案有对大规模紧急装备征调规划过吗？（当灾区急需千斤顶时，仅仅是在成都、西安的机动车里，就有着几十万个），有对紧急救灾的医疗资源作过针对性训练，组织吗？……事实看来，我们见到的，是一个庞大的政府组织，用情无可指责的手足无措。而仅仅是针对可能出现的灾害预作规划，制定紧急方案、提供基础性的人力训练，能花多少钱？在日本，这类人防都是志愿者，每年公费训练两次，在大地震时就起到了救灾核心的作用。在美国，同样是地方组织的国民警卫队，起着同样的核心作用。

这次汶川地震，救灾队伍的热情、勇敢、真诚，政府的以人为本的姿态，都是无可指摘的，这，也是比起唐山地震有进步的地方。但是，没有应急预案，规模扰大的救援队伍乱哄哄，流汗多热闹多效率低，性命尤关的72小时后才开始侦察，96小时后涌进去几万写完血书的拉拉队，却几乎赤手空拳没有受过相应训练……。我丝毫没有指摘政府和救灾部队的意思，只是想，我们社会的管理水平能提高一点，是否也能够“打胜仗，少死人，少花钱”？小政府多预案，样样事情有准备，藏富于民、藏兵于民、藏应变于民，是不是比平时养懒人，用时乱哄哄，胜仗打不了，就只能拿着虚无道德标准指责你是汉奸他是奸细，那个捐款不够爱心？

“中国是一个不能用数字、用技术管理的国家，中国靠的，只能是道德”，黄仁宇这样说。（《黄仁宇的错误》）。言下之意，中国是一个不能接受科学管理的国家。2000年封建中国，再加上那些个伟大的古埃及、古印度、阿拉伯帝国……，都是不能靠技术，只能靠道德去管理的国家。我希望，这不是中国的明天。是不是让选择科学性的依靠针对性预案管理的小政府国家，将是中国社会未来的选择，这个选择，就是传说中的“西方形式的民主国家”。小的（民主化）的政府，并不是弱小的政府，更不是弱小的国家，或者，真的需要所有希望爱国的中国人，真正去体会。当一个国家事事有备，采用预案应对时，并不需要一个大的政府；同样，一个企业事事有备，采用常规流程和紧急预案时，也不需要占用太多的管理费用。占用行政管理费用太多的企业，总是市场竞争力弱小的企业，这在国家行政也是相通的。